“非主流”隆基绿能的起伏，单晶硅赢了，BC电池还能赢么

2024-08-07 13:35

新能源商业评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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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摘要】作为光伏界的领军企业，隆基绿能曾因单晶硅和BC电池两次走“偏门”，被媒体和公众称作“非主流”“偏执狂”“孤勇者”。

近两年，光伏行业产能快速释放、供需结构失衡、新技术快速迭代，导致产业链价格大幅下降，叠加复杂的地缘政治环境，隆基的发展遇到严峻的挑战。其股价也长期下跌，屡创历史新低。

成也萧何，败也萧何。隆基的“偏门”能否助其早日走出寒冬？

以下为正文：

2024年，可能是隆基绿能近十年来最困难的一年。

7月30日，隆基绿能股价收报13.88元，总市值1091亿元，较最高市值5498亿元蒸发逾4000亿元。

颓软的股价表现背后是市场对隆基绿能的普遍担忧。去年，隆基全球组件出货量第一名的头衔被晶科能源夺取；今年上半年，隆基又多次陷入裁员和产线关停舆情。6月6日晚间，隆基披露公告称拟发行不超100亿元公司债券，然而截至今年一季度末，其货币资金超过570亿元，陷入“存贷双高”之嫌。

行业寒冬、业绩亏损、舆情不利、股市下跌，曾经靠不走寻常路做到全球领先的隆基何去何从？

01单晶革命

2000年，隆基股份的前身西安新盟电子科技业务有限公司成立，起步业务是半导体材料和设备，创始人李振国、钟宝申等均为兰州大学物理学专业毕业。

2006年，李振国将隆基的业务从半导体材料切换至光伏硅片，但对于太阳能电池硅材料的选择，在单晶硅和多晶硅之间犹豫不决。

薄膜和晶硅是光伏发电的两条常规路线。其中晶硅可以分成单晶硅和多晶硅，单晶杂质含量少，转化效率高，但生产成本较高，技术难度大。多晶杂质多、转化效率低，但技术成熟，产业基础好，生产成本低，性价比高。

受限于光伏产业高负债、重资产的特性，企业很难同时押注多条技术路线。一旦押错，无法第一时间改进技术扩张产能，便会陷入被动。因此，对技术路线的选择，无异于一场豪赌。

由于当时单晶技术的成本过高，更多的人选择了多晶技术。行业对单晶光伏板的看法是，“只有一些所谓喜欢高端产品的人才会用”。

同年九月，钟宝申加入隆基，之后团队历时半年，对薄膜、单晶、多晶、物理硅等技术路线做了深入系统地研究，最终决定走单晶路径。

此后，隆基开始专注单晶硅的研发制造，历经十年率先量产应用金刚线切片技术，终于在2016年带领行业全面向单晶转型。数据显示，2015年之前，多晶硅片占绝对市场份额。2015年开始，单晶硅片逐步蚕食多晶硅片市场。2016年至2020年，单晶硅片的市场份额从19%猛增至91%。

在保证单晶硅最大制造商地位的同时，隆基也在向下游组件市场进攻。进军组件环节，一方面是因为行业下游路径依赖制约单晶渗透率提升，另一方面是考虑到只有实现高品质、低成本的光伏组件出货，才能彻底唤醒光伏行业的活力。

2020年，隆基单晶硅业务达129.26亿元，单晶组件出货量达24.53GW，成为全球产能最大的单晶硅公司和光伏组件公司，李振国成为全球“光伏教父”。2022年，隆基绿能营收突破千亿元。

尽管现在隆基的业务已覆盖了硅片、光伏电池组件、分布式光伏解决方案、地面光伏解决方案以及氢能五大板块，硅片和光伏电池组件仍是其主营业务，在总营收中占比超过95%。

单晶革命帮助隆基连续多年坐上行业龙头的宝座，然而，产业洗牌和格局的巨变也在酝酿之中。单晶革命的成功能否复刻我们不得而知，但可以看到的是，隆基在继续着它非主流的决策风格。

02押宝BC

隆基其实是最早做TOPCon的光伏企业之一。其TOPCon立项研发始于2017年，当时光伏主流技术仍处在铝背场和PERC换代时期。

2021年6月，上海光伏展会上，隆基率先推出了新一代TOPCon光伏产品。如果隆基那时选择全力投入TOPCon，它守了3年的“光伏王”宝座大概率不会被晶科能源抢走（晶科能源在N型TOPCon技术上的突破是其成为新龙头的重要因素之一）。

遗憾的是，当时的隆基绿能对TOPCon的长期价值并不是特别看好，它渴望像当年的单晶革命一样，另辟蹊径。“未来TOPCon会变得高度同质化，投资风险很大，投资收益率会快速降低，隆基寻找一个能够有更长生命周期的，更加领先的差异化产品。” 隆基绿能董事长钟宝申曾说。

这个差异化产品，就是BC电池。

BC电池，即背接触电池（Back Contact），是一种将PN结合金属接触物设于太阳能电池背面的技术。BC电池正面无栅线，无高温硼扩散，外观可以做到纯黑，更加美观，光电转化效率提升空间更大，同时具备耐湿热性能优秀、质量可靠等优点。根据相关理论，单结晶硅电池的效率极限是29.4%，隆基实验室的各种数据和理论测算则表明，BC理论电池效率极限可以达到29.1%。

凭借技术预判和超高的科研投入，隆基在BC技术商业化、产业化及应用方面积攒了大量的技术和制造经验。

2022年，隆基发布HPBC一代产品，并迅速在分布式市场打开销路。2023年9月的公司业绩交流会上，隆基明确提出将开始全面投资BC技术。今年5月，隆基发布基于HPBC二代电池技术的Hi-MO 9组件产品。

隆基中央研究院一院负责人童洪波透露，隆基目前HPBC二代电池的量产平均效率达到26.6%以上，使用了HPBC二代电池的Hi-MO 9组件主流功率可达660W，对应组件的转换效率在24.43%以上。对比目前市场上HJT组件、TOPCon组件，在同等规格下功率领先30W。

虽然HPBC二代相较隆基自己的TOPCon产品有着平均20%的溢价、极致黑产品在欧洲的溢价更是达到了40%，但在短短不到2个月的时间，隆基已有1GW的组件订单和5GW的储备订单。

隆基表示，接下来会按照客户需求，针对不同应用场景继续细分产品，未来2月内基于HPBC二代电池技术的分布式应用产品将面世。隆基规划，三年内建设100GW的BC产能，2025年一二季度HPBC二代产品将会大规模投放市场。

当然，BC电池的生产工艺复杂度高、设备要求高、生产良率相对较低，使得成本难题并不容易攻克，这也对隆基近几年的财务状况造成了较大影响。按照钟宝申的说法，BC产品的成本明年才可以做到和当下TOPCon一样。

从现在的视角来看，惋惜隆基没有充分利用TOPCon先发优势的同时，也不得不承认隆基的先见之明。TOPCon成为主流技术之后，从2023年下半年开始价格直线下跌，直接跌到成本线附近。今年SNEC展会上，头部企业都开始推出BC概念产品。爱旭股份目前拥有10GW ABC电池组件产能，并规划于2024年陆续建设义乌15GW、济南10GW ABC电池组件产能。

“BC技术将会如同十年前公司开发单晶RCZ技术和金刚线切割技术一样，会是一个长周期的平台技术，所有晶硅技术最终都会朝着BC方向发展。”钟宝申和隆基一如既往看好BC技术发展。

03时局不利

“长坡厚雪多起伏。”隆基绿能2023年财报发布中，少见地在最前面放了一封董事长钟宝申写给全体股东的信，开头就是这句话。

最近两年，对于隆基和其他光伏巨头，都是坎坷不断。

行业层面，作为典型的周期性行业，光伏目前处于产能大爆发后的回落调整期。

2020年至2022年，在双碳战略等综合因素驱动下，光伏行业迎来了快速发展的契机，中国光伏上市企业数量翻了四倍多，从30多家增长到130多家。

2023年价格战爆发，光伏产品价格急速下跌，尤其是第四季度以来，硅料、硅片、电池片和组件等产品价格纷纷暴跌。据InfoLink统计数据，2023年硅料价格下降约70%，硅片及电池片价格下降约60%，组件价格下降约50%。

与此同时，产业链供需矛盾不断加深。主产业链继续减产出清，硅料、硅片等环节的厂商出现成本倒挂。目前新增硅料产能不断释放，价格正逐步逼近底部。下游硅片的价格对硅料价格本就敏感，在硅片高库存、成本倒挂的局面下，开工率继续维持低位。多份卖方研报提示称，当前硅片环节供需过剩严峻，后续若企业排产依然维持高位，硅片价格仍将持续处于下行通道。

受硅片赔本影响，隆基绿能今年一季度的营业收入同比下滑37.6%，为176.73亿元，净利润亏损23.5亿元，经营活动现金净流出48.9亿元，这是公司2013年一季度以来的业绩首亏；与隆基绿能并称“硅片双雄”的TCL中环（002129.SZ）今年一季度净利润续亏8.8亿元。

市场层面，近几年，隆基占比将近一半的海外业务收入受到全球地缘政治博弈的冲击。

继2011年至2014年间的“双反”（反补贴、反倾销）调查后，2022年至2023年美国和欧盟等地区又通过提高本土光伏产能、实施绿色贸易壁垒等手段限制进口。这导致中国光伏企业在海外市场面临更高的关税和贸易壁垒，国内光伏企业的出海业务基本要绕道多个国家和地区，中间渠道环节增多本身就加重了贸易成本。

例如，隆基绿能、晶澳科技等企业在东南亚布局产能，通过“中国→东南亚→美国”的链条规避我国直接出口的高额关税，以东南亚的较低税负出口光伏产品。

今年5月16日，美国商务部宣布对进口自柬埔寨、马来西亚、泰国和越南的晶体硅光伏电池发起反倾销和反补贴调查。尽管这次双反调查目标国家并非中国，却瞄准了隆基等企业在东南亚打造的完整光伏产业链。

这意味着，美国决定对东南亚四国光伏产品重启双反调查，从东南亚地区向美国出口产品的通路严重受阻。

此前，有报道称，隆基在马来西亚的组件厂，开始进入逐步关停期。隆基在越南电池片工厂的五条产线，也已全部停工。